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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賭大人物的小檔案 

姓名:瞿友寧
生日: 1970/1/8
星座: 魔羯座
血型: A
學歷: 世新電影導演組畢業
現職: 世新大學、台灣藝術大學講師,導演

在《薔薇之戀》之前,你或許覺得一個得獎導演的影像作品必定晦澀難懂,但在《薔薇之戀》之後,金鐘導演瞿友寧這位影迷口中的「維尼導演」成功地親近了他的觀眾。在將漫畫語言轉換成影像之際,瞿友寧用最精緻的方式發揮了通俗的魅力;將涉及亂倫與同性感情的題材,用既溫又嗆的方式傳達了另類愛情、親情觀予觀眾,進而獲得認同。在偶像劇定位混沌不明、品質良莠不齊的台灣娛樂圈,掀起一股清新的薔薇旋風。本報這次專訪了瞿友寧導演,邀請大家一起進入瞿友寧的影像世界!

與電影分不開的童年時光

單親家庭長大、沒有兄弟姊妹的瞿友寧,安靜孤單的成長過程養成他敏感早熟的性格,當時因為家中常有奶奶同事所送的電影招待券,瞿友寧從國小一年級就常常一個人放學之後就耗了大半天在電影院裡,且當時電影院不清場,經常一部電影可重複看好幾遍,總讓小小年紀的他盡情馳騁在每部電影架構出的幻想空間裡,這些電影情節也讓他提早認識了成人世界才有的情感糾葛,讓當時的瞿友寧比一般小孩來得感情豐沛而早熟。

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母親帶他去看《魂斷藍橋》,當他看到費雯麗走在橋上鑽入突然衝過來的軍卡車底而當場香消玉殞那最後一幕的場景,對當時年紀尚小的瞿友寧而言,那簡直是脫離想像的意外發展,當場瞿友寧便在戲院裡大哭一場,直到散場還無法收斂情緒,讓當時瞿友寧的母親相當驚訝,才七八歲的小孩竟能感受成人的感情且感動至廝。

對電影世界的好奇與信任

童年的瞿友寧便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因為非常信任虛擬電影世界裡的真實性,瞿友寧甚至曾經幻想長大要娶費雯麗為妻。當時瞿母聽了他那天真的想法後告訴他:「你不要被電影給騙了,那都是有個導演在幕後說故事!」故而,「導演」這個角色從此在瞿友寧腦海裡烙下深刻的印象,且立定日後要當導演的夢想,甚至有了很具體的企圖心,曉得如果要當個優秀的導演,必須對與電影相關的音樂、美術、攝影、表演等技術都有相當的了解,所以當其他同年紀的國高中生還處於懵懂年少時,瞿友寧即常自己跑去欣賞畫展、聽音樂會,不管自己是否已具備對藝術的鑑賞力,只是為了要讓自己早一步熟悉並了解那些電影周邊藝術。

三次獲得新聞局優良劇本獎

由於瞿友寧從小便大量接觸電影,對於這個領域的求知欲相較於他人來得旺盛,看的電影也比同儕多,進入世新電影科後,表現比起班上同學也更積極,當時教授要求學生每一個學期必須導一齣戲或參與一齣戲的演出,瞿友寧卻能夠每星期搞出一齣舞台劇、一學期拍出兩部電影短片,甚至把當時打工的錢都投入在電影創作上。除此之外,瞿友寧也很積極地參與校外的各類比賽,尤其多次獲得「新聞局電影優良劇本獎」,屢屢得獎後迅速竄起的知名度,也促成他更快速地與實務業界結合。

在瞿友寧劇本創作的過程中,第一個提拔他的是讓他獲得新聞局優良劇本獎的王小棣老師,當時他寫的劇本並未受到其他導演的青睞,因為瞿友寧編的劇本用字簡單、內容相對其他人洋洋灑灑幾萬字的劇本顯得不夠豐富、故事也僅朦朧點出氣氛、劇情交代不夠清晰,當時其他評審給瞿友寧打的分數都很低,只有王小棣老師慧眼獨具地給了瞿友寧很高的評價,甚至特別打電話給瞿友寧,表示她很欣賞他劇本中構築的故事情境和文字魅力。對瞿友寧而言,那是有生以來最大的獎勵與鼓舞,且間接地讓他開始肯定自己確實有這方面的才華。王小棣當時還引介瞿友寧接觸當時的大導演如蔡明亮、陳玉勳、楊冠玉等,讓他有機會從諸位風格獨具的大導演身上學習。還沒畢業的他已在王小棣老師的劇組,參與當時膾炙人口的電視單元劇《母雞帶小鴨》、《納桑麻谷我的家》的編劇工作。

第一次實務經驗的挫折

如前述,在校表現特出的他在三專時,便被楊德昌導演相中,參與了當時《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的拍攝。但是,這個第一次接觸實務界拍片的經驗,卻讓瞿友寧相當挫折,除了本身還未調整好面對職場的心態,業界實際的拍片工作跟瞿友寧理想中有些浪漫幻想的工作環境有相當程度的落差;實際拍片需投入的札實程度與心力,並非空有才華或自信心就可勝任。且因為無法達到導演的理想,讓受挫的瞿友寧中途退出了該片的拍攝工作;但即使與楊德昌導演在拍片過程間有些摩擦,瞿友寧仍很感謝楊導演讓他開始學習如何在理想和現實間找尋平衡點。

世新畢業後,瞿友寧從編劇開始做起,大約半年以後,有位兒童劇製作人發現他對於現場拍攝實務很有興趣,便將一部導到一半的戲劇交給瞿友寧去做。因拍攝成果獲得肯定,機會也接踵而來。瞿友寧除了有強烈的企圖心之餘,他也清楚規劃應該如何透過積極的努力和幾個重要的電影周邊工作如編劇、製片,讓別人可以更快速的認識他、將他帶到電影拍片的核心位置,一路走來的過程雖然比起別人較快接近成功,但過程卻是札實的,有運氣、實力,也有拼命三郎的幹勁。

和觀眾觀影的呼吸一起律動

○○二年,瞿友寧創立氧氣電影公司,確立公司創作的方向與定位。瞿友寧認為,現下政經社會動盪、人心焦慮的環境下,如氧氣般讓人們感到必須且能夠依靠的東西幾乎付之闕如;瞿導希望他拍出的作品可以讓觀眾有這種如氧氣般新鮮健康、必須的空氣,而非如廢氣或不吐不快的不適感,此外,他也希望藉由「氧氣」這層涵義凝聚整個工作團隊的向心力,為這拍片的共識而努力。

藝術與商業的平衡在於溝通

第八藝術--電影從西元一九八五年發展至今已走過一世紀,作為傳遞社會文化的媒介,電影型態也漸漸區分為藝術電影、非主流電影、商業電影等類別。前兩者對於大多數看慣主流電影的觀眾而言常屬遙不可及,觀眾在欣賞電影的同時,往往很難進入導演的思考模式與所欲建構的意識形態內涵,當觀眾沒有耐心去解讀導演匠心獨具的藝術語言,便流失了金字塔下層的大量觀眾,而沒有辦法投合「大」眾的口味,同時也失去了電影的「娛樂」價值。

瞿導認為電影是否藝術或商業、主流或非主流,皆非可二分而論;懷著「跟觀眾一起成長」這層信念的瞿導認為:「要讓觀眾接受這份氧氣,就是要先讓觀眾知道他是可以用這種方式得到氧氣的!」當他醞釀作品呈現方式之前,總會同時思考如何讓觀眾接受並了解他所要傳達的影像語言;有理想的導演並非一定偏離商業市場,瞿導認為,導演本身先有自覺,知道自己不會做出一部浮濫、或純商業考量的作品,接著就要教育觀眾,如何去感受你所欲傳達的訊息,試著去把導演和觀眾間的橋樑拉近,不能夠老是堅持藝術歸藝術、商業歸商業,極端拉鋸的過程中當然會產生溝通上的距離。大部份藝術片缺少了這層讓觀眾了解與熟悉的溝通過程,觀眾理解的問題就產生了。故而拍片時,瞿導往往時刻留意觀眾可以感受的程度,當他努力傳達了十分,觀眾可以感受到七分,他就很滿足了,另外那三分,他希望觀眾可以在重新回味電影的過程中感受到,這樣的溝通就趨近完美。

精雕細琢的藝術電影未必艱澀無商機,而充滿聲光特效的商業電影也未必無藝術美感,「問題在於:導演用什麼方法說故事?」導演心裡有觀眾,自然可以拍出一片既有理想、又能接近市場的片子,方能達到導演與觀眾間交流互動的目標。

獨立製片的困境與未來

現今市場仍舊是好萊塢八大影片製作發行的電影當道,台灣國片市場幾成夕陽工業態勢,瞿導認為,在缺乏片廠、大成本資金難以招募的環境下,台灣不得不發展成獨立製片。然而,現階段獨立製片,因為干涉拍片的人較少,導演包袱減少後可掌控和發揮的空間也較大,且投入成本少相對地考量回本狀況的壓力也較小;另外,相較於以往,現今電影輔導金設有新人組的編制,新人出頭的機會大增,且數位影像科技提昇的發達,使得新生代拍片更加自由容易,相對地思考迴路也更加不受限,新銳導演不必再強求自己得拍出一部很有氣勢的超級大片才算好好利用了輔導金。

瞿友寧舉今年賣座最好的國片--《十七歲的天空》為例,片中傳達的不見得是多麼嚴肅偉大的人生哲理,但觀眾在欣賞過程中,無形中認同了同志族群,便是這部電影的力量。即使該片在拍攝品質或藝術考量上並非極佳,卻在挑戰價值觀與自由度這方面做了清楚的示範,瞿導認為這是未來有志於獨立製片的新人可以思考與努力的方向。

目前獨立製片由於發行機制不夠成熟,故在宣傳行銷這一環節,導演和製片團隊常得校長兼撞鐘;為減少拍片成本,勢必得壓縮映演場次或空間,國人已經不太看國片的情況下,如何讓更多人接觸國片呢?瞿友寧認為,獨立製片要推向市場需要經驗與方法,而不是空有熱情或製造新聞熱潮即足夠,尤其這幾年大家逐漸注意「市場行銷」的技巧和重要性,開始摸索如何從片名、品牌認定、市場區隔、檔期、卡司、劇情鋪陳等行銷元素去推銷電影作品,累積這些相關因素的操作經驗之後,創作者可抓到更多和觀眾溝通的要領。瞿友寧本身也從若干成功的電影經驗和操作偶像劇的過程中,慢慢體會學習如何和市場做溝通,試著讓自己的作品別太曲高和寡,能夠更親近市場。

教育觀眾看優質偶像劇

偶像劇近幾年來幾成台灣娛樂環境的主流,甚至慢慢凌駕了唱片市場,為國內娛樂環境注入一劑強心針,但這股襲自日韓劇的新劇種至今仍在通俗與深度間迷失,找不到明確的定位。

瞿友寧認為,偶像劇是日韓劇長久環伺下、台灣出品並足以驕傲的作品,且受歡迎的偶像劇可挾帶許多周邊利基,包括帶動新人曝光、商品熱潮、原聲帶唱片的蓬勃等,但是這波大眾文化熱潮帶來的價值是需要被維持的,許多製作公司以為,偶像劇只要有俊男美女、改編日本漫畫、夢幻不實際這些公式,就能抓住觀眾,殊不知惡性循環粗製濫造的結果只是把偶像劇導向速成又速亡的工業,加速偶像劇市場的萎縮。因此,瞿友寧認為,製作偶像劇需要具備理想性,要用「教育觀眾看好戲」的理想去經營,《薔薇之戀》的成功,不僅僅呈現在收視率數字上,該劇溫馨的內容與氛圍打動許多觀眾的心,尤其在SARS威脅台灣那段人心沮喪浮動的時刻,許多觀眾反而在該劇找到寄託的希望及新鮮的氧氣,這是最讓瞿友寧感動的一件事:做出一齣偶像劇,能夠留住一些原來根本不看偶像劇、或者對大環境失望的人;而這也成為他日後拍片的重要使命。

《殺人計畫》揣摩女生情事

○○三年拍完薔薇之戀後,氧氣製作公司再接再厲完成電影《殺人計畫》,描述兩個國中女生間從曾經甜蜜歡笑、忌妒疏遠、後仇恨猜忌的複雜情誼。瞿友寧認為,那是個常被忽略但人生中很重要的階段,當我們從對家庭的依賴慢慢轉移到在同儕間尋求認同,通常男孩子會和同儕間發展出群體式大而化之的情誼,而女孩子則可能發展出同性間幾可掏心掏肺的手帕交情誼,這樣的情感通常是因為女孩子在那個年紀還對異性存有非我族類的排斥與陌生感,故而寄託在同性身上,但其實是女孩子從依賴家庭到依賴異性中間的一段過渡性情感經驗,這份經驗讓女孩子學習人際間的依賴、忌妒、佔有等課題,但是這份過渡性情感卻常在成長過程中被忽略,或在跟異性交往後漸被遺忘。

瞿友寧第一次看到這齣劇本時,就對這個題材很感興趣,他認為藉此可以讓觀眾去思考同性間情誼應該怎麼維護、照顧及付出,在乎的人離去後如何駕馭空虛寂寞的心靈;且在宣傳此片的過程中,瞿友寧甚至要求他的觀眾試著思考並尋找生長過程中最要好、看重的朋友,每一個女生都有一個求學時代天天膩在一起的好朋友,但或許有天因為交了異性朋友、居住環境的遷徙等因素而就此失聯,「她們現在在哪裡?」,瞿導試著藉《殺人計畫》喚醒每一個女孩子青澀年華的心情、秘密與記憶,鼓勵她們去追憶。

《殺人計畫》穿透許多少女的心靈最底層,許多人或有疑問:一個青年男性導演,如何揣摩兩個十二歲小女生的感情世界與生活細節至如此細膩的程度?瞿導表示,因為從小到大一個人獨處的時間佔絕大多數,且父親早逝也沒有其他兄弟,生活周遭多是女性,因而他並沒有所謂一般男孩的成長經驗:例如被訓練成有肩膀、愛玩機器人、打架罵髒話、富男子氣概的男生;因為成長環境多和女性如母親、奶奶相處,加上比一般人提早進入電影世界,所以他比起同齡者來得更早熟且敏銳,甚至他也不排斥形容其性格中那份敏感是一種女性特質對生活諸般細微的觀察、及對人情世故精微之處之體會。

看重演員純真的特質

從薔薇之戀到殺人計劃,瞿友寧捧紅了不少新人,瞿導認為與其說他喜歡用新人,不如說是他喜歡挑一些具有特殊潛質的演員,他認為許多藝人在這個娛樂圈這個環境衝刺的過程中失去了本我的特質,但作為一個「明星」就必須保有個人獨特的味道和純真的特質,不應因歲月或環境而隨俗世浮沉。所以瞿導在挑選演員的時候,特別注意他()們是否具有這種特質,且在拍攝過程中盡量挖掘及展現。

今年瞿導開拍的電影《英勇戰士俏姑娘》與藝人光良與阿寶合作,就是因為看重了他們與眾不同的、觀眾還沒看見的純真特質,瞿導從與他們接觸的過程與觀察中發現,他們仍保留某種可以在鏡頭前讓人動容的表情與性格,瞿導希望用他的鏡頭去架構出一個安靜的空間,讓觀眾也能發現並感動。

《英勇戰士俏姑娘》的故事發生在民國七十年左右的馬祖,當初先是瞿友寧看到馬祖北竿鄉有個地方叫「芹壁」如桃花源般風景非常漂亮的地方,因而對這個地方產生好奇及幻想,進而架構出這個故事。民國七年代經濟正開始起飛,我們跟對岸的交通或連結正要開始發芽,不管政局或未來都處在一個不確定的狀態。但與九年代對照,當時人與人之間的情感仍未冷漠至此,現代都市社會與生活問題重重,都市發展對於舊有社會結構的毀壞、意義的消失、人際關係的疏離,相較於九年代,當時人與人間的人情味更讓人懷念。瞿導希望藉著那個年代的故事讓台灣民眾去回憶過去人際間的熱情,把那種熱情的信念找回來,感情如果能夠聚集凝結,我們才有力量去面對困境。

勇於嘗試不一樣的題材

從瞿友寧每一部電影嘗試的題材、最後的呈現,總會發現不一樣的驚喜,比方《英勇戰士俏姑娘》這部片就嘗試加入了諷刺喜劇與歌舞元素,《薔薇之戀》是部溫馨又糾葛的偶像劇,而《殺人計劃》是部驚悚心理劇,接下來瞿友寧還想嘗試拍攝恐怖片。但不管嘗試多麼不一樣的題材,瞿友寧最終想藉他的影像語言傳達人的感情;只要用影像守護、捍衛這份人際間的情感,就能實現他小時候寄託在影像裡的夢想「用電影為這個世界做一些事情」!(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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